交換秘密
實羽坐在床頭,夜晚的月透過幾距離外的窗灑在打磨得平滑光亮的桌面上,即便如此還是顯得昏暗的房間內,她卻沒有開燈。
室友就躺在對面的床上,看起來睡得很熟。
她不想吵醒她,但是也睡不著。
難得的沒有夜巡,她靠在床柱上皺著眉,一臉心事重重。
昨日她在城下町的街上,遇上了一個古怪的商人。
不用銀兩去購買商品,卻是以物易物般的交換。
「厄除的小姐哟,可以用戀慕換取能夠許願三次的猴爪、或是用別人的秘密來換寫著自己秘密的紙條,要不要試試?」
蒙著黑紗的商人這麼說,用著有些奇怪的語氣。
沉吟許久,她告訴那商人:「請容我考慮。」
「可以許願三次的猴爪......嗎。」喃喃著,一直以來堅定的碧色雙眼流露出了些許迷茫和困惑。
許願就一定......會成功嗎?
也可以,死而復生嗎?
她可以......讓阿離回來......嗎?
因為她一直以來的願望,就是希望阿離可以再一次回到她身邊、再一次笑著摸摸她的頭、再一次......
她只是,想要再一次觸摸到他而已。
可是,這樣的願望,是能夠被允許的嗎?
違逆天道的心願......
想到這,她猛然站起身,原本放在膝上的書信唰地散落在地板。
「啊......」
第一個動作事馬上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撿起,然後才想起什麼似的看向依然熟睡的夏茗。
橘髮的少女似乎正夢到什麼好事,清秀的臉揚著淺淺笑意。
看來沒有吵醒她。
實羽嘆了口氣,最後把書信放回枕頭底下,走出房間。
✦✦✦
今晚的月色正好,透過薄雲篩成淺藍淺藍的光點,鋪滿整片大地。
廊下燭光擺盪,而長廊的盡頭,立著一個男人的影子。
這樣的景色像極了那夜,實羽不禁心頭微顫、步子發軟。
「阿離......」
「小實羽?」
話才剛剛出口,男人便轉過身,一臉訝異。
是樹。
「樹?」她快步走過去,「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?」
立宮樹打趣地輕輕彈了她的額頭一下:「說我呢,妳自己還不是一樣。」
「我......」她窘迫,卻也無法反駁。
沒錯,她睡不著。
「怎麼了嗎?」立宮看著她,臉上是溫柔的笑,「小實羽有心事?」
「......」
聞言,她微微側頭,想要躲避對方的問話:「樹你才是,有心事所以睡不著嗎?」
「欸?」立宮樹微愣,卻也馬上察覺她的轉移話題。
只是他沒有戳破,目光溫柔地像是能夠滲出水一般凝著她許久。
「恩,有心事。」他說。
「因為我在想小實羽啊,想說晚上會不會遇到妳,就跑出來了喔。」
拙劣又彆扭的謊言,但他的目光卻十分認真,好像他說的就是事實。
實羽抿抿嘴:「又在哄人了......」
但是卻很重聽。
樹總是,非常會安慰人、安慰女孩子,所以異性緣一向比不擅言語的阿離還好。
即使如此,卻從沒看過他身邊停留過哪個女孩。
伸出手原本要拍拍少女的頭,卻在最後變成捏捏她的臉:「我才不是哄妳,是真的。」
如果此刻實羽抬起頭,就能看見一向俊逸溫柔的雙眸裡幾許看不清的情緒,濃烈的褐色翻騰著最終復於平息。
只是她始終低著頭,什麼也沒看到。
「我從來沒有哄過小實羽,每一次都是很認真的。」
只是妳看不見而已,實羽。
他輕輕的這麼在心裡說著。
實羽依舊低著頭,沉默。
其實她知道,一直知道。
因為樹對她來說,是除了征吾之外,第二個家人。
她也知道,阿離臨走前曾經對樹的託付。
所以樹一直一直,一肩扛起從前阿離扛著的監護人責任,在她身邊一直看著她。
他的溫柔讓她的所有執念無所遁形。
就像是、就像是,在阿離面前一樣。
她一直以為席奧先生像阿離,但實際上,樹才是最像阿離的那個人。
明明就是那樣性格截然相反的兩個人,對待她卻是同等的溫柔和呵護,甚至偶爾是一絲不苟的謹慎。
「......我遇上了一個商人。」她扁下嘴,倔強地不肯抬眼看立宮樹。
「恩。」
「他說,可以用我的戀慕來換取能許三個願望的猴爪.......」
「恩。」
「......我......我想......去換阿離回來......」
湖水綠一般的眸子溢出了水珠,像是揉進銀河的星點,一滴一滴墜落。
「小實羽。」
立宮樹扳過少女嬌小的身子,似乎又瘦了許多,從那傢伙走了之後。
「妳想用妳對那傢伙的戀慕,去把他換回來,是嗎?」
「嗚......」
少女沒有說話,答案卻是再明顯不過。
輕輕撫過不停流淚卻緊緊咬著唇的白淨小臉,明明還是當年那個稚氣可愛的女孩輪廓,經年累月之下也有了些微的不同。
臉型瘦了些尖了些,湖綠色美麗的雙瞳不再如從前那般星光閃亮,仔細查看就會眼底深處那片濃重的哀傷。
她順勢把她桃色的瀏海往後撥露出光潔的額頭,然後俯下身抵上她的。
「傻丫頭,別哭了,妳也不知道那猴爪是不是真的能許願不是嗎?」
「......可是......」
可是......
也許能夠嘗試......能夠得到一次機會......關於救贖、關於挽回、關於道別,關於她來不及做的那些事。
「妳覺得那傢伙會高興嗎?看到妳犧牲自己,只為了救他回來?」
「......我不知道......可是......」
沒有了這份戀慕,阿離也不會因此而苦惱、她也不會再因為這樣而痛苦,不是很好嗎......?
「妳知道,那傢伙雖然沒有說出口,可是對於妳的這份感情,他一直非常珍惜。」
「妳是他最自豪的弟子,也是他最重要的家人,即使......即使無法回應,他還是好好的收藏起來了,關於妳的心意。」
想起了當年,只要提起實羽,天天無甚表情的東方離就會露出淺薄卻柔和的笑意,經常嚇壞和他們同寢的其他中尉們。
立宮樹忍不住在心底偷笑,一下一下地撥弄著她的頭髮,像是疼愛妹妹那樣的語氣:「那就是那傢伙留下來給妳的最後的禮物,妳卻要把它拱手讓人嗎?」
「他知道了的話,肯定會生氣的吧。」
那傢伙肯定也不希望,看到實羽繼續消沉,繼續為了他的事情而痛苦著。
更何況,明明她的身邊,也有了除了他和征吾之外,與她的過去無關卻能夠安然待在她身邊的人。
她明明,快要走出那片陰霾了。
「實羽,」他再一次地喚著,用那人慣用的、最普通卻纏繞她多年的叫法,「不要再背負著他,也不要想著犧牲和交換,好好的就好,好嗎?」
少女沒有回應,肩膀卻不可抑制的顫抖著──哭泣。
過了許久許久,她啞啞地開口:「......給我一個你的秘密。」
「欸?」
「那個商人......」一邊用手抹去眼淚,一邊仍然有些哭泣的鼻音,「還有說可以用別人的秘密去換自己秘密的小紙條,我只是想試試看。」
嗯,只是還是想試試看,看那個商人到底說的是真是假。
她不會......再去胡思亂想了。
至少、至少這次......
猜到她心中所想,立宮樹悠悠地嘆了口氣。
「我喜歡實羽。」
他拍拍她,然後搭上她的肩將她推離自己。
「這是我的秘密,就這樣告訴那個商人就好。」
「咦?」晶瑩豆大的淚珠掛在修長的睫毛上,睫下還有些氤氳的綠眸綻著不解,「樹......」
立宮揚起微笑:「別又用妳那顆笨笨的小腦袋想那麼多。」
「我沒有直接這樣告訴過妳啊,所以是秘密。」他解釋,笑的一派輕鬆,「就算我鑽漏洞囉。」
思考了半晌才終於明白對方的意思,實羽才放心似地點點頭。
「總是這樣說話的話,樹你會找不到好妻子的。」
她的眼神極度認真,也讓立宮樹忍不住笑出聲:「是是是,我知道了,小實羽有時候真的會很像囉嗦的老媽子。」
伸出手,這一次,他穩穩地落在對方的頭頂,用力的揉了揉。
「想通了就快回去睡,小心變得越來越老。」
語畢,他沒有再看她,轉過身往男宿的方向邁開步伐。
離去。
✦✦✦
「......征吾小時候曾經把父親的花瓶打碎,父親不知道是他打碎的,以為是哪裡來的貓。」
最終,實羽仍然沒有說出樹所說的秘密,而是把自己弟弟小時候的所做的糗事說出來。
商人用有些興味的眼神挑眉:「......是嗎,那麼,就請收下。」
他遞出早已折好的紙條,看起來有些老舊泛黃,甚至缺了一角。
實羽眼神疑惑地打開低頭查看,上了年代的紙上寫著斗大幾字:
「其實妳心裡的那個人,早就已經不是原來那人了。」
咦?!
倏地抬起頭,眼前卻再也沒有商人的身影,只有微風吹落的樹葉飄逸。
「什麼......意思......」
孱孱的聲音顫抖,腦中一片空白。
什麼叫作已經不是原來那人了......
模糊的人影在她腦中若隱若現,她卻有些看不清,又或者是,強迫自己不去看清。
不敢看清。
室友就躺在對面的床上,看起來睡得很熟。
她不想吵醒她,但是也睡不著。
難得的沒有夜巡,她靠在床柱上皺著眉,一臉心事重重。
昨日她在城下町的街上,遇上了一個古怪的商人。
不用銀兩去購買商品,卻是以物易物般的交換。
「厄除的小姐哟,可以用戀慕換取能夠許願三次的猴爪、或是用別人的秘密來換寫著自己秘密的紙條,要不要試試?」
蒙著黑紗的商人這麼說,用著有些奇怪的語氣。
沉吟許久,她告訴那商人:「請容我考慮。」
「可以許願三次的猴爪......嗎。」喃喃著,一直以來堅定的碧色雙眼流露出了些許迷茫和困惑。
許願就一定......會成功嗎?
也可以,死而復生嗎?
她可以......讓阿離回來......嗎?
因為她一直以來的願望,就是希望阿離可以再一次回到她身邊、再一次笑著摸摸她的頭、再一次......
她只是,想要再一次觸摸到他而已。
可是,這樣的願望,是能夠被允許的嗎?
違逆天道的心願......
想到這,她猛然站起身,原本放在膝上的書信唰地散落在地板。
「啊......」
第一個動作事馬上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撿起,然後才想起什麼似的看向依然熟睡的夏茗。
橘髮的少女似乎正夢到什麼好事,清秀的臉揚著淺淺笑意。
看來沒有吵醒她。
實羽嘆了口氣,最後把書信放回枕頭底下,走出房間。
✦✦✦
今晚的月色正好,透過薄雲篩成淺藍淺藍的光點,鋪滿整片大地。
廊下燭光擺盪,而長廊的盡頭,立著一個男人的影子。
這樣的景色像極了那夜,實羽不禁心頭微顫、步子發軟。
「阿離......」
「小實羽?」
話才剛剛出口,男人便轉過身,一臉訝異。
是樹。
「樹?」她快步走過去,「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?」
立宮樹打趣地輕輕彈了她的額頭一下:「說我呢,妳自己還不是一樣。」
「我......」她窘迫,卻也無法反駁。
沒錯,她睡不著。
「怎麼了嗎?」立宮看著她,臉上是溫柔的笑,「小實羽有心事?」
「......」
聞言,她微微側頭,想要躲避對方的問話:「樹你才是,有心事所以睡不著嗎?」
「欸?」立宮樹微愣,卻也馬上察覺她的轉移話題。
只是他沒有戳破,目光溫柔地像是能夠滲出水一般凝著她許久。
「恩,有心事。」他說。
「因為我在想小實羽啊,想說晚上會不會遇到妳,就跑出來了喔。」
拙劣又彆扭的謊言,但他的目光卻十分認真,好像他說的就是事實。
實羽抿抿嘴:「又在哄人了......」
但是卻很重聽。
樹總是,非常會安慰人、安慰女孩子,所以異性緣一向比不擅言語的阿離還好。
即使如此,卻從沒看過他身邊停留過哪個女孩。
伸出手原本要拍拍少女的頭,卻在最後變成捏捏她的臉:「我才不是哄妳,是真的。」
如果此刻實羽抬起頭,就能看見一向俊逸溫柔的雙眸裡幾許看不清的情緒,濃烈的褐色翻騰著最終復於平息。
只是她始終低著頭,什麼也沒看到。
「我從來沒有哄過小實羽,每一次都是很認真的。」
只是妳看不見而已,實羽。
他輕輕的這麼在心裡說著。
實羽依舊低著頭,沉默。
其實她知道,一直知道。
因為樹對她來說,是除了征吾之外,第二個家人。
她也知道,阿離臨走前曾經對樹的託付。
所以樹一直一直,一肩扛起從前阿離扛著的監護人責任,在她身邊一直看著她。
他的溫柔讓她的所有執念無所遁形。
就像是、就像是,在阿離面前一樣。
她一直以為席奧先生像阿離,但實際上,樹才是最像阿離的那個人。
明明就是那樣性格截然相反的兩個人,對待她卻是同等的溫柔和呵護,甚至偶爾是一絲不苟的謹慎。
「......我遇上了一個商人。」她扁下嘴,倔強地不肯抬眼看立宮樹。
「恩。」
「他說,可以用我的戀慕來換取能許三個願望的猴爪.......」
「恩。」
「......我......我想......去換阿離回來......」
湖水綠一般的眸子溢出了水珠,像是揉進銀河的星點,一滴一滴墜落。
「小實羽。」
立宮樹扳過少女嬌小的身子,似乎又瘦了許多,從那傢伙走了之後。
「妳想用妳對那傢伙的戀慕,去把他換回來,是嗎?」
「嗚......」
少女沒有說話,答案卻是再明顯不過。
輕輕撫過不停流淚卻緊緊咬著唇的白淨小臉,明明還是當年那個稚氣可愛的女孩輪廓,經年累月之下也有了些微的不同。
臉型瘦了些尖了些,湖綠色美麗的雙瞳不再如從前那般星光閃亮,仔細查看就會眼底深處那片濃重的哀傷。
她順勢把她桃色的瀏海往後撥露出光潔的額頭,然後俯下身抵上她的。
「傻丫頭,別哭了,妳也不知道那猴爪是不是真的能許願不是嗎?」
「......可是......」
可是......
也許能夠嘗試......能夠得到一次機會......關於救贖、關於挽回、關於道別,關於她來不及做的那些事。
「妳覺得那傢伙會高興嗎?看到妳犧牲自己,只為了救他回來?」
「......我不知道......可是......」
沒有了這份戀慕,阿離也不會因此而苦惱、她也不會再因為這樣而痛苦,不是很好嗎......?
「妳知道,那傢伙雖然沒有說出口,可是對於妳的這份感情,他一直非常珍惜。」
「妳是他最自豪的弟子,也是他最重要的家人,即使......即使無法回應,他還是好好的收藏起來了,關於妳的心意。」
想起了當年,只要提起實羽,天天無甚表情的東方離就會露出淺薄卻柔和的笑意,經常嚇壞和他們同寢的其他中尉們。
立宮樹忍不住在心底偷笑,一下一下地撥弄著她的頭髮,像是疼愛妹妹那樣的語氣:「那就是那傢伙留下來給妳的最後的禮物,妳卻要把它拱手讓人嗎?」
「他知道了的話,肯定會生氣的吧。」
那傢伙肯定也不希望,看到實羽繼續消沉,繼續為了他的事情而痛苦著。
更何況,明明她的身邊,也有了除了他和征吾之外,與她的過去無關卻能夠安然待在她身邊的人。
她明明,快要走出那片陰霾了。
「實羽,」他再一次地喚著,用那人慣用的、最普通卻纏繞她多年的叫法,「不要再背負著他,也不要想著犧牲和交換,好好的就好,好嗎?」
少女沒有回應,肩膀卻不可抑制的顫抖著──哭泣。
過了許久許久,她啞啞地開口:「......給我一個你的秘密。」
「欸?」
「那個商人......」一邊用手抹去眼淚,一邊仍然有些哭泣的鼻音,「還有說可以用別人的秘密去換自己秘密的小紙條,我只是想試試看。」
嗯,只是還是想試試看,看那個商人到底說的是真是假。
她不會......再去胡思亂想了。
至少、至少這次......
猜到她心中所想,立宮樹悠悠地嘆了口氣。
「我喜歡實羽。」
他拍拍她,然後搭上她的肩將她推離自己。
「這是我的秘密,就這樣告訴那個商人就好。」
「咦?」晶瑩豆大的淚珠掛在修長的睫毛上,睫下還有些氤氳的綠眸綻著不解,「樹......」
立宮揚起微笑:「別又用妳那顆笨笨的小腦袋想那麼多。」
「我沒有直接這樣告訴過妳啊,所以是秘密。」他解釋,笑的一派輕鬆,「就算我鑽漏洞囉。」
思考了半晌才終於明白對方的意思,實羽才放心似地點點頭。
「總是這樣說話的話,樹你會找不到好妻子的。」
她的眼神極度認真,也讓立宮樹忍不住笑出聲:「是是是,我知道了,小實羽有時候真的會很像囉嗦的老媽子。」
伸出手,這一次,他穩穩地落在對方的頭頂,用力的揉了揉。
「想通了就快回去睡,小心變得越來越老。」
語畢,他沒有再看她,轉過身往男宿的方向邁開步伐。
離去。
✦✦✦
「......征吾小時候曾經把父親的花瓶打碎,父親不知道是他打碎的,以為是哪裡來的貓。」
最終,實羽仍然沒有說出樹所說的秘密,而是把自己弟弟小時候的所做的糗事說出來。
商人用有些興味的眼神挑眉:「......是嗎,那麼,就請收下。」
他遞出早已折好的紙條,看起來有些老舊泛黃,甚至缺了一角。
實羽眼神疑惑地打開低頭查看,上了年代的紙上寫著斗大幾字:
「其實妳心裡的那個人,早就已經不是原來那人了。」
咦?!
倏地抬起頭,眼前卻再也沒有商人的身影,只有微風吹落的樹葉飄逸。
「什麼......意思......」
孱孱的聲音顫抖,腦中一片空白。
什麼叫作已經不是原來那人了......
模糊的人影在她腦中若隱若現,她卻有些看不清,又或者是,強迫自己不去看清。
不敢看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