鏡中的自己
「馬戲團......?」
正在食堂裡吃著午餐的實羽,愣愣地聽著立宮樹說著最近下町發生的事。
「對喔咳咳咳,而且,曾經有孩子告訴十紋,馬戲團是由惡魔經營的,會偷偷的把客人拐走或吃掉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實羽皺眉,卻沒說什麼。
「所以,妳會去看的對吧?咳咳咳......那個馬戲團......」立宮樹盯著她,臉色有些蒼白卻帶了些期待的眼神。
「......嗯。」實羽拿起手帕擦擦嘴巴,接著站起身,「但是不會跟你一起去。」
「欸?诶诶诶?為、為什麼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立宮樹也站了起來,焦急地抓住她的衣角。
視線撇向他:「你生病了。」
「唔...這不礙事......咳咳咳......我、我可以跟妳去......咳咳咳......」倔強地拉著她的衣角不肯放開,「妳一個人...咳...我不放心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實羽看著他,接著墊腳伸出手觸上他的額頭,最後嘆了口氣:「......你都發燒了。」
「可是......」
「只要不是一個人就好對吧?」她突然地問,「我找人跟我一起去,你就放心了吧?」
立宮樹微皺眉,似乎是還有著什麼不放心:「唔......」
「樹。」再次嘆氣,碧綠的眸對上他已經顯得有些渙散的褐色眼眸,「好好休息,不要讓我擔心,好不好?」
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之一,所以,不要讓我擔心,好不好?
聞言,立宮樹低頭笑了。
「真是的...咳咳......小實羽這麼說的話,我又怎麼繼續任性下去呢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他伸手,用因為發燒的緣故有些發燙的大掌輕輕拍拍她:「我知道了,我會乖乖的回宿舍休息.....咳咳......但是,妳也要......咳咳......多注意一點......不要受傷了咳咳咳......不然我沒辦法...咳咳咳...跟他交代......」
「嗯,我知道。」
她點頭如搗蒜,抬頭望著他:「不准想東想西,真的要好好休息。」
「嗯。」
「要記得喝點熱水,會比較舒服。」
「嗯。」
「出點汗,也會好一點。」
「......小實羽,原來也會像個老媽子一樣啊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實羽面不改色的用力踩了他一腳,然後什麼也沒說的轉身離開了。
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
「謝謝你,席、席奧中......先生。」
站在馬戲團的後門入口,實羽再度向身邊的人道謝。
和立宮樹分開後,雖然也曾想過要瞞著他單獨前去,不過在轉角處看見席奧中尉後,她還是上前詢問對方願不願意和她一起去了。
這樣一來,那傢伙就會安分一點吧。
她心裡想著。
「小事而已。」席奧擺擺手,卻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馬戲團的帳篷,「是這裡沒錯吧?」
「是......只是現在前面正在表演,所以後面肯定沒什麼守衛的人──」
話說到一半,席奧比出了噓的手勢,「有聲音。」
實羽點點頭,正想躲到帳篷簾子另一邊, 卻被他拉往身後。
她愣了愣,沒有說什麼。
只是......
「好了,進去吧。」
半晌後,席奧的聲音從前方傳來,他並沒有回過頭看她,然後就逕自的往帳棚裡走去。
實羽怔了約莫三秒,然後放心地一笑。
這樣才好。
跟著對方的腳步走進帳棚,漆黑一片,像是堆滿了許多的雜物,隱隱約約能夠看見前方的人影。
當她試著快步跟上時,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,空落落地不像是一般的水泥地。
「席奧──」
聽見了不同於以往的稱呼卻像是被什麼截斷了一般,席奧回過頭,身後沒有任何人影。
只剩下地上一大塊已經碎裂的窟窿,深不見底。
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✦
「痛......」
突如其來的下墜,等意識到的時候,實羽已經和地板來了個親密大接觸。
入手觸冰涼滑溜,不像是剛才她所踩著的水泥地。
慢慢地站起身,原本一片黑暗卻陡然亮起,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面面鏡子。
「這是......」
迷宮嗎?
她摸著其中一面鏡子,沿著看起來像是能走的路向前,卻又馬上就遇到死路。
一遍又一遍,鏡子裡只有自己的倒影,卻怎麼樣也走不出去。
實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,突然嘆了口氣。
依舊是一頭桃色的髮長了許多,白皙的肌膚輕覆著因為走動而留下的汗水,赤色的眸子裡有著不同於從前的純真,帶著些迷濛和疑惑......
赤色?
她的眼睛,是綠色的吧?
實羽眨眨眼,右手緩緩處上鏡子的同時,有聲音驀地響起──
『實羽、實羽......』
「欸?」
是誰在叫她?
『妳,為什麼要成為厄除呢?』
成為厄除......因為、因為想要保護弟弟啊。
她這樣想著,沒有出聲。
『騙人。』
欸?
她嚇了一跳,四處張望著卻沒有任何人。
『妳是為了自己吧。』
『不是為了弟弟,是為了自己。』
「是誰?」她輕輕皺眉喊道,「是馬戲團的團員嗎?」
沒有人回答她,只有那聲音繼續說道:『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而已,實羽妳,是個自私的人。』
『接近樹,到了現在還和他那麼要好,也全都是為了自己。』
『因為阿離不在了,所以只好轉移目標,對吧?』
「才不是!」聽見了那個名字,她像是隻刺蝟一般豎起全身上下的刺。
「樹......我沒有把樹當成,阿離的替代品......」
喃喃地唸著,綠眸中閃現沉痛的神色。
『不,妳有!』
『妳明明知道樹的心意,卻無視然後利用著他,自私!太自私了!!!』
「沒有、我沒有!我沒有利用他......」
緊緊握著的拳頭,因為有手套的阻隔才沒有讓指甲深陷進皮膚,但卻能感受到那種用力過度的刺痛感。
對她來說,樹是很重要的,不可取代的重要的人。
和阿離......是一樣的存在。
她並沒有,抱持著想要利用他的心理。
相反地,她一直一直,特別珍惜......
『有!妳有!!』
那聲音驀地尖銳起來,『就連阿離的死,也都是因為──』
「實羽!」
微啞的嗓音打斷了那聲音,接著有什麼力量抓住了她的手臂,將她向後一拉。
「席、席奧先生?」
席奧看了她一會兒,輕輕吁出一口氣:「妳還好嗎?」
「恩,我沒事.......抱歉、抱歉我......」實羽搖頭,有些語無倫次。
「那好。」他伸手拍拍她,也不勉強她,「我們出去吧。這裡已經沒什麼好查的了。」
「咦?」
「我已經都看過了,可以回去了。」
「阿......是。」
沒有再多問些什麼,她默默地跟在席奧的身後,雙腳卻微微顫抖。
「還行嗎?」他皺眉,有些關切的問。
實羽點點頭又搖搖頭,猶豫了一會兒才說:「......席奧先生,你能、能讓我抓著你的衣角嗎?」
席奧像是愣了愣,因為瀏海的緣故看不見他的雙眼,卻能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,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。
「好,這樣才不會又走散。」
或許是因為她臉上明顯的淚痕、也或許是她正發著顫的四肢,他同樣也沒有多問。
就這樣,他帶著她走出了鏡像迷宮,慢慢走回已經快到宵禁的十紋,一路上,兩人都沒有再說話。
正在食堂裡吃著午餐的實羽,愣愣地聽著立宮樹說著最近下町發生的事。
「對喔咳咳咳,而且,曾經有孩子告訴十紋,馬戲團是由惡魔經營的,會偷偷的把客人拐走或吃掉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實羽皺眉,卻沒說什麼。
「所以,妳會去看的對吧?咳咳咳......那個馬戲團......」立宮樹盯著她,臉色有些蒼白卻帶了些期待的眼神。
「......嗯。」實羽拿起手帕擦擦嘴巴,接著站起身,「但是不會跟你一起去。」
「欸?诶诶诶?為、為什麼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立宮樹也站了起來,焦急地抓住她的衣角。
視線撇向他:「你生病了。」
「唔...這不礙事......咳咳咳......我、我可以跟妳去......咳咳咳......」倔強地拉著她的衣角不肯放開,「妳一個人...咳...我不放心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實羽看著他,接著墊腳伸出手觸上他的額頭,最後嘆了口氣:「......你都發燒了。」
「可是......」
「只要不是一個人就好對吧?」她突然地問,「我找人跟我一起去,你就放心了吧?」
立宮樹微皺眉,似乎是還有著什麼不放心:「唔......」
「樹。」再次嘆氣,碧綠的眸對上他已經顯得有些渙散的褐色眼眸,「好好休息,不要讓我擔心,好不好?」
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之一,所以,不要讓我擔心,好不好?
聞言,立宮樹低頭笑了。
「真是的...咳咳......小實羽這麼說的話,我又怎麼繼續任性下去呢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他伸手,用因為發燒的緣故有些發燙的大掌輕輕拍拍她:「我知道了,我會乖乖的回宿舍休息.....咳咳......但是,妳也要......咳咳......多注意一點......不要受傷了咳咳咳......不然我沒辦法...咳咳咳...跟他交代......」
「嗯,我知道。」
她點頭如搗蒜,抬頭望著他:「不准想東想西,真的要好好休息。」
「嗯。」
「要記得喝點熱水,會比較舒服。」
「嗯。」
「出點汗,也會好一點。」
「......小實羽,原來也會像個老媽子一樣啊......咳咳咳......」
實羽面不改色的用力踩了他一腳,然後什麼也沒說的轉身離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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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謝謝你,席、席奧中......先生。」
站在馬戲團的後門入口,實羽再度向身邊的人道謝。
和立宮樹分開後,雖然也曾想過要瞞著他單獨前去,不過在轉角處看見席奧中尉後,她還是上前詢問對方願不願意和她一起去了。
這樣一來,那傢伙就會安分一點吧。
她心裡想著。
「小事而已。」席奧擺擺手,卻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馬戲團的帳篷,「是這裡沒錯吧?」
「是......只是現在前面正在表演,所以後面肯定沒什麼守衛的人──」
話說到一半,席奧比出了噓的手勢,「有聲音。」
實羽點點頭,正想躲到帳篷簾子另一邊, 卻被他拉往身後。
她愣了愣,沒有說什麼。
只是......
「好了,進去吧。」
半晌後,席奧的聲音從前方傳來,他並沒有回過頭看她,然後就逕自的往帳棚裡走去。
實羽怔了約莫三秒,然後放心地一笑。
這樣才好。
跟著對方的腳步走進帳棚,漆黑一片,像是堆滿了許多的雜物,隱隱約約能夠看見前方的人影。
當她試著快步跟上時,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,空落落地不像是一般的水泥地。
「席奧──」
聽見了不同於以往的稱呼卻像是被什麼截斷了一般,席奧回過頭,身後沒有任何人影。
只剩下地上一大塊已經碎裂的窟窿,深不見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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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痛......」
突如其來的下墜,等意識到的時候,實羽已經和地板來了個親密大接觸。
入手觸冰涼滑溜,不像是剛才她所踩著的水泥地。
慢慢地站起身,原本一片黑暗卻陡然亮起,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面面鏡子。
「這是......」
迷宮嗎?
她摸著其中一面鏡子,沿著看起來像是能走的路向前,卻又馬上就遇到死路。
一遍又一遍,鏡子裡只有自己的倒影,卻怎麼樣也走不出去。
實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,突然嘆了口氣。
依舊是一頭桃色的髮長了許多,白皙的肌膚輕覆著因為走動而留下的汗水,赤色的眸子裡有著不同於從前的純真,帶著些迷濛和疑惑......
赤色?
她的眼睛,是綠色的吧?
實羽眨眨眼,右手緩緩處上鏡子的同時,有聲音驀地響起──
『實羽、實羽......』
「欸?」
是誰在叫她?
『妳,為什麼要成為厄除呢?』
成為厄除......因為、因為想要保護弟弟啊。
她這樣想著,沒有出聲。
『騙人。』
欸?
她嚇了一跳,四處張望著卻沒有任何人。
『妳是為了自己吧。』
『不是為了弟弟,是為了自己。』
「是誰?」她輕輕皺眉喊道,「是馬戲團的團員嗎?」
沒有人回答她,只有那聲音繼續說道:『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而已,實羽妳,是個自私的人。』
『接近樹,到了現在還和他那麼要好,也全都是為了自己。』
『因為阿離不在了,所以只好轉移目標,對吧?』
「才不是!」聽見了那個名字,她像是隻刺蝟一般豎起全身上下的刺。
「樹......我沒有把樹當成,阿離的替代品......」
喃喃地唸著,綠眸中閃現沉痛的神色。
『不,妳有!』
『妳明明知道樹的心意,卻無視然後利用著他,自私!太自私了!!!』
「沒有、我沒有!我沒有利用他......」
緊緊握著的拳頭,因為有手套的阻隔才沒有讓指甲深陷進皮膚,但卻能感受到那種用力過度的刺痛感。
對她來說,樹是很重要的,不可取代的重要的人。
和阿離......是一樣的存在。
她並沒有,抱持著想要利用他的心理。
相反地,她一直一直,特別珍惜......
『有!妳有!!』
那聲音驀地尖銳起來,『就連阿離的死,也都是因為──』
「實羽!」
微啞的嗓音打斷了那聲音,接著有什麼力量抓住了她的手臂,將她向後一拉。
「席、席奧先生?」
席奧看了她一會兒,輕輕吁出一口氣:「妳還好嗎?」
「恩,我沒事.......抱歉、抱歉我......」實羽搖頭,有些語無倫次。
「那好。」他伸手拍拍她,也不勉強她,「我們出去吧。這裡已經沒什麼好查的了。」
「咦?」
「我已經都看過了,可以回去了。」
「阿......是。」
沒有再多問些什麼,她默默地跟在席奧的身後,雙腳卻微微顫抖。
「還行嗎?」他皺眉,有些關切的問。
實羽點點頭又搖搖頭,猶豫了一會兒才說:「......席奧先生,你能、能讓我抓著你的衣角嗎?」
席奧像是愣了愣,因為瀏海的緣故看不見他的雙眼,卻能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,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。
「好,這樣才不會又走散。」
或許是因為她臉上明顯的淚痕、也或許是她正發著顫的四肢,他同樣也沒有多問。
就這樣,他帶著她走出了鏡像迷宮,慢慢走回已經快到宵禁的十紋,一路上,兩人都沒有再說話。